广播延伸了人的听觉,电视延伸了人的视觉,而电子媒介则延伸了人的中枢神经,人的整体性得到了延展。但同时,麦克卢汉也提出,延伸意味着截除,感官的延伸也意味着自身器官的弱化与麻木。
信息技术时代,人与技术的融合与互嵌程度更高,智能设备成为我们的“电子器官”,带我们在不同的场景之间穿梭,是我们在虚拟空间中身份的代表。许多人都有感受过身边没有手机时的恐慌,我们害怕因为没有手机而错过信息,害怕我们的不“在场”。
但虚拟的在场与我们客观的场景有何关系?
梅罗维茨在研究电视对人的影响时,提到人们会在不同的情境下形成完全不同的行为方式,一堵墙可能就分割了不同的情境,而电视使得原本的墙消失了,人们得以在不同的情境之中切换。
电子媒介时代,虚拟空间的无限延伸更是融合了无数我们触不可及的场景,我们得以在“地球村”中接收来自远方的信息,体会远距离的亲密感,对着作为中介的电子设备感受各种喜怒哀乐。
虚拟空间开始被认为是体现人实体“在场”的表达,我们需要通过聊天软件证明自己的在场,我们在线上接受工作的要求并在现实中得以实践,而线上的不在场或许就被视为实际的不在场,工作上的不负责任。
媒介与人的融合:赛博人
作为技术性的工具成为个人的表达,并融入了个人体征,使人成为“赛博人”。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科学家用赛博格(cyborg)来指一只被注入渗透泵的小白鼠,赛博格(cyborg)这一词由“控制论的”(cybernetic)与“有机生物体”(organism)两个词语拼贴而成,意思是“自动调整的人类机器系统”。1985年,哈拉维将赛博格定义为无机物机器与生物体的结合体。
当前,“赛博人”指技术与人融合所塑造的主体。孙玮教授指出,当前传播主体已经从掌握工具的自然人转变为技术嵌入身体的赛博人。赛博人作为一个终极媒介,正在将分散化的界面不断地加以整合,聚合到自己的界面上来。
移动终端就好比是我们接收外部信息的界面,这一界面同时成为人本身的代表,甚至我们的数据被储存,我们的行踪被记录。我们所生活的、所走过的客观地理空间成为虚拟空间的重要元素,地理环境同样成为虚拟场景的一部分。赛博人的界面融合了我们大部分的日常生活与需求。
技术与人的关系
在这种虚实之间,技术与人构成所谓赛博人的背景下,人的主体性被重构,而我们永远也无法“下线”。如每一次新媒体的出现一般,我们感到恐慌,害怕新媒体对人类的影响。人类创造了科技,但科技的飞跃发展似乎在日益脱离人类的控制,我们是否会成为其奴隶,被它所异化?
智能设备将我们的身体与虚拟空间的身体结合起来,但却没有给我们的大脑更多的空间存储。我们频繁切换于不同的空间之中,情境的进入是如此简单,但大脑能接收的东西却有限。我们不停地遇到各种各样的信息,或是奔波于其间,手忙脚乱;或是点击“收藏”按钮,仿佛自己可以占有所有信息,但可能压根不会再去看,这正是我们的时空紧张感的体现。
我们的身体与网络紧紧捆绑在一起,在不同的时空中来去自如,也同时给了我们时空紧张感。
但吊轨的是,坐在屏幕前的我们,一边由于赛博空间对日常生活的挤压而紧张茫然。一边却任凭大量时间流失在所谓的“娱乐”上,一晃便是几个小时。
娱乐工业裹挟着大量的资本,它们利用信息技术资本获取庞大的利润,使得我们在屏幕这端的“表象身体”进入电子环境中的“再现身体”,甚至成为为资本服务的劳工。
这种劳动以一种娱乐的形式包装让人产生愉悦感,我们沉迷于其中,甚至在虚拟空间中填补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数字化的渗透在某种程度上使人异化,成为为其服务的一部分。
智能可穿戴设备或是人工智能的出现都意味着互联网科技的迅猛发展,我们与社会的联结更多地依靠于网络这一中介,真正成为半机器的“赛博人”。
这些变化并不能以“好”或“坏”来判断。传播技术的变化不仅仅带来的是进步与落后,更是带来了整个社会系统与人类主体性的变化。
只有我们不断思考这些问题,不断去探讨我们与媒介之间的关系,才能对技术对人体的带来的改变有所发现与警觉。
参考文献
[1]孙玮.赛博人:后人类时代的媒介融合.新闻记者
[2]陈力丹 毛湛文.时空紧张感:新媒体影响生活的另一种后果.新闻记者
最后,2018年终之际,北大新媒体祝各位读者在新的一年里,多点思考,多点快乐。
▼